第494章 走马式
“呼……”一道白气从苏禅干裂的嘴唇间缓缓吐出,好似一把利剑划破这死寂的空气,却又在刹那间,被这无边的寒冷无情吞噬,消散得无影无踪。
举目四望,是一片静谧得近乎能听见心跳的山林小道。皑皑白雪如同一床巨大的棉被,肆意铺展在每一寸土地上,给这片山林严严实实地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寒风裹挟着雪粒,如冰刀般割着人的脸颊,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是山林在这酷寒下的呜咽。十多个身着黑色劲装的人影,在这白茫茫的世界里显得格外醒目。他们的衣角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如同展翅欲飞却又被束缚的黑色雄鹰。他们沿着雪地,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着,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响,那是积雪被挤压的声音,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唯有雪地上留下的那一串深浅不一、歪歪扭扭的脚印,像是一条蜿蜒曲折的绳索,证明着他们这一路的艰难跋涉。
苏禅远远地落在队伍的最后方,距离前方的人足足有十多米远。他弓着腰,双手紧紧地撑着膝盖,像是一座随时都会坍塌的破旧房屋。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那喘息声就如同破旧风箱发出的声响,沉闷而又吃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动一口沉重的大钟。豆大的汗珠不受控制地从他那苍白的额头和后颈滚滚流下,在这冰天雪地中显得格外刺眼,每一滴汗珠落下,瞬间就凝结成了冰珠。他的两脚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沉重,每迈出一步,都像是在拉扯着千斤重的巨石,每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他只能机械地沿着前面人踩出的痕迹,缓慢地挪动着,每一步都仿佛是在与自己的身体进行一场艰难的抗争,每一次抬脚,都伴随着身体的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寒冷和疲惫彻底击倒。
“苏哥儿,你还撑得住吗?”前方的张成猛地回身,他的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箭,瞬间落在苏禅疲惫不堪的模样上,不由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川”字,关切地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山林中回荡,带着一丝担忧,那声音就像是寒夜中的一声呼唤,却又被这呼啸的风声迅速淹没。
“张……张大哥,我还行。”苏禅双手扶着膝盖,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寒风中的一片落叶。他气喘如牛地回答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他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虚弱,却又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那倔强的眼神就像是黑暗中的一团火焰,在这冰天雪地中顽强地燃烧着。
“是我考虑不周,你毕竟重伤初愈,方才在衙门我就该和捕头大人知会一声,把你留下来。”张成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就像是一阵沉重的风,带着无尽的自责。他看着苏禅,眼神里充满了愧疚,那愧疚的目光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失职。
苏禅心头也是一阵苦笑,他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回想起自己这具身体,本就瘦弱不堪,像是一根随时都会折断的枯树枝。受伤后又修养了整整一个月,身体更是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这山间雪地,道路崎岖难行,每一步都暗藏着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滑倒。十五六个捕快又都没有骑马,只能凭借着双脚一步步丈量这漫长的山路。这二三十里的山路下来,他的体能早已被彻底榨干,仿佛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被这寒冷的空气抽走了。他这段时间所想的,不过是小心谨慎地活下去,和光同尘,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两个世界的经验见识差距巨大,不同的思维逻辑,任何一个不经意间的异常表现,都可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就像在黑暗中,哪怕是一丝微弱的光亮也会被敏锐的眼睛捕捉到。
这可是一个有武功流传的世界,甚至还有道法修士、妖魔鬼怪的传闻。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第一天当差就出了这样的洋相。自己这身体孱弱得比普通人还要差几分,根本就吃不消这山路雪地的折腾。每一阵寒风吹过,他都觉得自己像是一片飘零的落叶,随时都会被这世界的洪流卷走。
“第一次公差就是抓捕凶杀犯,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我运气好还是差。不过既然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这身体原主人又是这个职业,这是避无可避的。”苏禅在心中暗自思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毅,那坚毅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这层层的冰雪,望向远方的希望。
“回头一定要赶紧开始练武强身,这捕快就相当于上辈子的刑警,风里来雨里去,就凭现在这身体,恐怕不用折腾几日就废了。”他咬了咬牙,暗暗下定决心,那紧咬的牙关仿佛在向这艰难的世界宣告自己的不屈。
借着喘息的时间,苏禅远望了眼其他人。捕头杜午阳面色如常,走了几十里的雪路山道,可对方气定神闲,连一双官靴上都没怎么沾染雪水污泥。他的身姿挺拔,犹如一棵苍松,在这冰天雪地中傲然挺立,仿佛这漫长的山路对他来说不过是一次轻松的漫步,每一步都迈得轻盈而又自信。其他捕快,体力好的如张成这般,步履依旧矫健,每一步都迈得沉稳有力,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完全没有露出疲态。差一点的也不过是扯开了衣服散热,呼吸微微有些粗重,脸上却依然带着坚毅的神情,那神情仿佛在告诉世界,他们不会被这艰难的环境所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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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哥儿,还有五六里路,你这时可要撑住,免得以后被人轻视。”张成伸手扶着苏禅,低声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鼓励,同时也有着一丝担忧,那鼓励的话语就像是冬日里的一把火,温暖着苏禅的内心,而那担忧的语气又像是一根紧绷的弦,时刻提醒着苏禅面临的困境。
“张哥,我知道的。”苏禅忍着身体的疲惫,艰难地迈着步子。他深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捕快,现在正处于办案的关键时刻,若是因为自己连走路都跟不上,肯定会在上官面前落下不好的印象,也会受到同僚的排挤和看轻。他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行者,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迷失了方向。
就在这时,捕头杜午阳不知何时折返了回来,看着苏禅疲惫不堪的模样,不由双眉微蹙。他的目光在苏禅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中,既有审视,仿佛在打量着苏禅的极限,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大人……苏哥儿,重伤初愈,这雪地难行,他体力实在不支……”张成见杜午阳折返回来,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且强有力的大手狠狠攥紧,“咯噔”一下,陡然沉到了谷底,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上心头,心底暗自叫苦不迭。此刻,凛冽的寒风如同一群被激怒的猛兽,在这山林间横冲直撞、肆意咆哮,带着刺骨的冷意,好似要将世间万物都冻结。那寒风犹如一把把锋利的风刃,无情地撕扯着他的衣衫,每一道风刃割过脸颊,都带来一阵犹如刀割般的剧痛,可他却浑然不觉。他的眼中只有苏禅那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被这风雪吞噬的身影,满心满眼都是对苏禅的担忧,那担忧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他的面庞因焦急而微微扭曲,五官几乎都挤在了一起,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