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黑雾

破眼眶的束缚,突兀地鼓了出来,眼中满是深入骨髓、足以让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深深恐惧。在这一刻,整个县城内外,但凡有幸或者不幸目睹这一幕的人,喉咙像是被一团黏腻的棉花死死堵住,几乎发不出一丝声音。他们的嘴巴微微张开,却只能吐出几口带着明显颤意的粗气,仿佛发出任何细微的声响,都会如同触发了某种禁忌机关,招来那隐藏在未知之中、令人胆寒的恐怖存在。

  更远处的街道上依旧一片热闹景象,小贩们扯着嗓子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卖力地吆喝着自家的货物;行人之间的谈笑声也不绝于耳,他们悠然自得地漫步着,分享着生活中的琐碎趣事。然而,已有一些心思敏锐、感觉灵敏之人察觉到了这边街道的异样。他们一个个好奇地踮起脚尖,双脚如同弹簧一般用力向上踮起,脖子伸得老长,就像一群伸长脖颈的鹅,目光努力地越过重重人群,试图穿透层层阻隔,窥探这边到底发生了何事。此刻,他们的脸上还只是带着单纯的疑惑,浑然不知即将面临的,是一场足以颠覆他们认知的诡异与恐怖风暴。

  可此刻,在街道正中间的位置,以及街道中心两侧方圆数十丈的这片区域内,所有人都深陷于一种令人窒息、仿若时间都为之停滞的巨大静默之中。没错,就是那种仿佛整个世界的运转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的静默。所有人似乎都被一种神秘的定身法术给定住了,身体僵硬得犹如历经千年风化的古老木雕,一动不动。一个个眼睛瞪得滚圆,那圆睁的双眼仿佛要将眼前这恐怖的场景深深地烙印在视网膜上。脸上爬满了惊恐的神色,面部的肌肉因为过度的恐惧而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着,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在随意摆弄。然而,偏偏没有一个人能够动弹分毫,仿佛被无数条来自黑暗深渊的无形枷锁紧紧缠绕、牢牢束缚;偏偏没有一个人能够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喉咙像是被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死死哽住,无论他们如何鼓足全身的力气,拼命地挣扎,都无法冲破这如同坚冰般死寂的桎梏。

  那是一种莫大的、仿若能将人吞噬的恐惧,如同汹涌澎湃、排山倒海的潮水,在所有人的内心深处毫无征兆地同时涌起。这恐惧的力量如此强大,强大到近乎于让人瞬间丧失了行动能力和思考能力,整个人完全被本能的惊恐所操控、所支配。这种感觉,恰似一只柔弱无助、毫无反抗之力的待宰羔羊,直面一只凶猛残暴、血盆大口的恶狼,除了满心的恐惧,再无其他任何念头和行动的可能。这是人类在面对未知且强大到足以摧毁一切的威胁时,与生俱来的本能反应,无需后天学习,在基因深处就已镌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在上一世苏禅所学过的知识里,这种情形被明确地称为“冻结反应”,是人类和动物在面对危险时共有的一种本能应激反应。在极端危险的状况下,无论是拥有智慧的人类,还是遵循本能生存的动物,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地被这种生理反应所掌控。例如,在那茂密幽深、危机四伏的丛林中,一只警觉的兔子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遭遇一只凶猛无比、以速度和敏捷着称的猎豹。在那生死攸关的瞬间,兔子可能会瞬间僵立在原地,身体紧绷,一动也不敢动,满心期望以此能够躲避天敌那锐利如鹰的目光,逃过一劫。当然,在这样一个充满奇幻色彩与未知变数的异世界,苏禅不能确定这种源自上一世的理论一定完全适用。不过从当前这诡异到极致的情况来看,似乎在面对恐惧这一强大的情感力量时,人与人之间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恐惧面前,人类的本能反应依旧如出一辙,皆是被其强大的力量所左右。

  而苏禅,在众人皆被那全身笼罩在黑雾里、散发着令人胆寒气息的高大身影震慑得呆若木鸡之时,他却如同置身事外一般,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在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面对如此恐怖、超乎想象的场景,都会被吓得呆愣住,毫无悬念地陷入“冻结反应”。但在苏禅原来所处的世界,人们其实可以通过一系列特定、严苛的训练来逐渐克服这种反应。许多应急工作人员,他们肩负着在灾难现场争分夺秒、迅速救援的神圣重任。若是在关键时刻被恐惧支配而出现呆滞,那将极有可能导致救援行动失败,无数生命将因此消逝,陷入绝境。还有特工,他们长期身处危险复杂、危机四伏的环境,随时面临着生死一线的严峻考验。只有成功克服本能的恐惧,才能在电光火石的关键时刻做出精准无误的反应和判断,完成艰巨的任务。以及其他从事暴力行业的人员,他们也大多对这方面进行过专门、系统的训练,其目的就是让人能够超越自身与生俱来的本能,在紧急危机时刻始终保持冷静的头脑,不至于因恐惧而丧失宝贵的行动能力。

  苏禅自然不属于这一类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在上一个世界,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人,过着波澜不惊、平凡无奇的生活,没有接受过任何此类针对性的训练,也未曾经历过什么惊心动魄、扣人心弦的特殊事情。然而,此时此刻,在众人都无法从恐惧的泥沼中回过神来、全部呆愣当场的瞬间,苏禅却表现得异常冷静,仿佛他的内心深处有一片宁静的港湾,恐惧无法触及。他胯下的马匹瘫软在地,可就在马匹轰然倒下的那一刹那,他反应敏捷得如同一只久经沙场、蓄势待发的猎豹。只见他双腿猛地一蹬,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猛地腾空而起。在半空中,他的身体划出一道优美而矫健的弧线,随后稳稳地一跃,精准地跳上了前面的牛车。站在牛车上,他居高临下,再次望向那个散发着恐怖气息、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黑色身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与好奇相互交织的复杂光芒,似乎在脑海中飞速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打破一切常规的诡异变故,如何在这未知的恐怖威胁下寻得一线生机。

  两辆牛车一前一后,后方那辆牛车之上,狗妖的尸身横陈着,即便已然没了生气,却依旧如同一头生前威风凛凛、此刻虽死犹存威慑力的猛虎。它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大半个牛车,毛发如杂乱的野草般纠结缠绕在一起,其间还沾染着干涸的斑斑血迹,在那透过厚重乌云缝隙洒下的微弱日光映照下,闪烁着令人脊背发凉的诡异光芒,仿佛在诉说着生前的惨烈战斗。

  再看前面一辆,是一座一人高的囚车,由一块块厚重坚实的木板拼接而成。木板表面那一道道深深的划痕,宛如岁月刻下的沧桑印记,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囚住之人的奋力挣扎。囚车之中,关押着的正是声名在外的柳一刀。他身形魁梧,满脸横肉,此刻虽被困于囚车,却依旧难掩身上那股凶煞之气。

  苏禅站在已然瘫倒的马匹旁,目光坚定得仿若寒夜中的北极星,没有丝毫犹豫,果断迈出第一步。他的第一脚极为精准,稳稳地落在拉狗妖尸身牛车前面的一块踏板上。那踏板久经岁月磨砺,在他这一脚的踩踏下,发出 “嘎吱” 一声沉闷且悠长的声响,恰似一位垂暮老人在不堪重负下发出的痛苦叹息。紧接着,苏禅身形快速一转,腿部肌肉瞬间紧绷,积蓄的力量如火山爆发般迅猛蹬出,整个人恰似一只久经训练、敏捷无比的飞鸟,在空中二次腾空而起,划出一道仿若利箭般凌厉的弧线,随后稳稳当当地踩在了关押着柳一刀的囚车架子上。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