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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去,盖在身上的薄毯也掉落在地,浸出一片暗红。

  “安郎,安郎,你这是怎么了?”辛宜扑跪在地,抱着他痛哭,面上鲜红的胭脂被泪珠晕染殆尽,模糊了一片,但依旧浓艳明丽。

  自她进来,韦允安一眼就注意到了她周身的变化。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发现气力再难以凝聚。

  余光瞥见原本盖在身上的软毯掉了,他不动声色地拉回原处。

  “绾绾,别哭,妆会花。”苍白的唇角扯回一丝无奈地笑来,他抬手想替她擦去脸颊的泪痕,但抬起的手终是没有落下去。

  “绾绾,没有……没有旁人。”

  “咳咳,我……那夜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旁人的,绾绾!”

  面容惨白的男人,拧着浓眉,正费力的解释,然而气力牵动身下的伤口,下身处又洇出一摊血水来。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没有旁人。”她抱着韦允安哭得泪流满面。

  她没想到,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他再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同她解释上次青楼的事。

  “我知道安郎你是被算计的,我从未将那事放在心上,呜呜,只是当时迫于那人,我不得不对你发脾气。”

  “绾绾没有……没有误会我就好。”男人忽地释怀地笑了,好似心底的巨石终于落下去。

  摸到一滩血水,辛宜惊叫起来,将韦允安扶到床上,崩溃又担忧地问道:

  “安郎你这是怎么了?季桓,季桓他对你做了什么?”

  眼见辛宜掀了软毯,手正要朝着他身下那渗血的旁处探去,韦允安用尽全力地擒住她的腕子,沉声道:

  “绾绾,不要看!”

  “他,他竟然——”辛宜睁大眼眸,难以置信地看着被男人掩在身下的伤处。

  “安郎!”辛宜忽地紧紧抱住他,痛哭不已,“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

  愤怒与悲恸在心底交织着,辛宜每想到,季桓竟心狠手辣到了如此地步!

  他虽未杀安郎,可这种折辱对男子而言,跟杀了他有何区别?

  辛宜紧紧抱着他,将下颌埋到他的颈窝,留恋地撅取他的气息,泪水将在他的衣衫上浸出一片濡湿。

  韦允安本想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不曾想却摸到一串冰冷的金属流苏。

  “这不是你的错,青泽山的山匪太过……咳咳。”

  “不过多亏了令君大人出手相救,我才得以捡回一条命来。”

  “不,都是他,这一切都是他做的!”辛宜眼底聚起愤怒与疯狂,此刻的她非常想把季桓千刀万剐!

  “绾绾!”韦允安用力叫住她,旋即面色上愈发痛苦,深邃的眼眸中渐渐蕴起涟涟泪光。

  “从今往后,你要好好侍奉令君大人。”

  都到了如今这般情势,他又怎会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呢?

  从醉春楼的刻意算计,到他一入齐安便遭遇了敌手。而同他一齐去齐安的钟栎却相安无事。

  他在青泽山被山匪施了刑,昏迷中他只听到有人似乎对他说,切勿再肖想不该肖想的贵人。

  再加上,他过去经周游北方时,也曾听闻三州别驾大人新丧了夫人。

  过去他从没往绾绾身上去想,只是眼下所有灾祸都纷至沓来,将这些事都联系起来,便会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眼看绾绾如今的一身浓艳,他知道,这是另一个男人在用别的方式向他挑衅与炫耀。

  “不,我不要,我们一家三口还要永远在一起。”辛宜脸上的妆彻底花了,泪水如同决堤洪水般再也抑制不住。

  “绾绾,我们斗不过他的。”

  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

  “是我太无能了。”

  “如今人为刀俎……咳,我为鱼肉。”

  他忽地摁住她的肩膀,待发现她今日穿地是坦领露肩曲裾后,痛心怜爱地将手掌移至她的脸颊两侧。

  “绾绾,听话,永远都不要寻短见,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男人似乎用了很多气力,才说出一句连贯的话来。

  “好好活着,带着我们的孩子,我就算死,此生也无憾了。”

  “不要,安郎不要!”辛宜满眼泪光,对上他的视线,赌气道:

  “凭何安郎你走得轻巧,要将我和阿澈留在世上受苦受难!”

  “我现下已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了。”掀去薄毯,带着她的视线落到那染满血的中裤上,韦允安苦笑着。

  “安郎,呜呜,没关系的,我不会介意的。”辛宜红着眼睛,对上他无奈苦涩的视线。

  “你和阿澈是我在这世间最后的底线了,若你出事了,我便带着阿澈来地下寻你!”

  “绾绾!”韦允安罕见地对她动了怒。

  此时,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忽地想起,钟栎不带一丝感情地提醒道:

  “夫人,时间到了,该离开了。”

  二人心底俱是一惊,辛宜不舍地与韦允安十指紧握,一连串泪珠顺流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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