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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人面前所摆的竹器不简单。看似简单造型,可其中蕴含的技法很多已失传。

  所以他才叮嘱宗青过去把东西买过来等会仔细研究。

  这小子挺机灵的,到底怎么办的事?

  宗青确实机灵,他只和老板对视一眼便觉察自己办错了事。

  愣了片刻,他听见楼下一阵喧嚣,转头一看,瞧见刚才那三个泥腿子竟然站在生产车间门口闹事。

  当着日本客商代理人的面万一闹出个什么好歹来,可怎么办?

  “高总,阪田君这次下的订单,价格你也清楚,给得相当慷慨。不过是技术复杂了些,你们这么大的元阳公司竟然找不出能做出来的人?”陆斌眼里带着笑,可说出来的话极为难听。

  高瑞良被刺得脸色晦暗,他强撑着精神赔笑道:“陆总,麻烦您再帮我跟阪田君说说情,宽限几天。这八角玲珑篮,首先需要浙西特有的玲珑竹才能做,其次,光是竹篾最细的地方只有几毫米,我工厂的破蔑机已经算是型号齐全的,也做不到这么精细……更不用说这小小篮子包含了平扭、宽拢、挂针等好几个几乎没人会的技法……”

  陆斌才不管这些,他大手一挥,冷道:“高总咱们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你知道阪田君的付款条件极为优厚。只要你做出来的他一定及时付款。如果这次你搞不定五百件的八角玲珑篮,那以后你们厂的日本订单就别想了。”

  高瑞良一听急了,“我没说不做啊。我只是需要多些时间。”

  陆斌拿订单压高瑞良,但他也知道这次的货非同寻常,确实需要更多时间。但他脸上毫不松动,“我不管。反正半个月后你得拿出这五百件货。”

  仅仅这次订单的提成,他这个中间代理人就能拿走20%的利润。要不是他找不出更有可能做出这批货的人,他才不愿意跟高瑞良废话。

  高瑞良没办法只能说好。

  送陆斌下楼时,宗青眼疾手快要身体遮挡视线,陆斌才没注意到生产车间的动静。

  陆斌的车刚开出去,高瑞良回头便一顿劈头盖脸地骂。

  “让你买个东西,东西哪去了?”

  “什么人都能放进工厂?”

  宗青一脸委屈,小声说:“我出高价他们都不卖。非说要见您才行。”

  高瑞良一愣,搜索了半天也记不得他们三人有什么非要见他不可的理由。

  这边主管苦口婆心地挽留竹向笛,竹向笛连连摆手说什么家中父母健在,没空出来打工。

  主管难能放过他,指着姜崖和王学海说:“他们两个是你的老乡?”

  竹向笛点点头,“我们一伙的。”

  姜崖:“……”

  “他们会不会编竹器?”

  王学海没好气地说:“不会。”

  “那行。只要你留下,”主管一狠心,指着姜崖说:“他去打扫卫生,一个月八百。”

  姜崖:“……”

  而后指着王学海,“你会开车吧。”

  王学海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工厂还缺个叉车司机,那你就留下当司机吧。工资多五百。一个月一千三。”

  王学海:“…………”

  竹向笛睁大眼睛,一脸懵地看着姜崖和王学海。他不过是来小小展露下技能,怎么突然就被招工了?连他们两位政府人员也被安排得妥妥当当?

  就在这时,主管面色一凛,朝姜崖身后正色喊道:“高总。”

  姜崖转身看见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元阳公司老板高瑞良。

  这人五十多岁,面色黝黑,神色凌然,眼珠子透着精明的光,好似能穿透人心。

  姜崖抬眼定定看过去,“高总。”

  高瑞良心中一惊,方才没看清楚,这小子虽然穿着朴素,却有种和旁人不同的气质。若说儒雅,抬举了他的年龄,若说清秀又压低了他的年龄。他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却又进退有度的样子,让人不敢瞧低了。

  主管献宝似的,赶紧把竹向笛方才做的八角玲珑篮双手递过去。

  “高总,我就没见过做这么精巧的篮子。您看这里的平扭,排序有致,一丝不乱……”主管激动不已,丝毫不掩饰对竹向笛的佩服。

  要知道竹器这一行从古至今,一方面融入平民百姓生活,另一方面又延伸出诸多雅致的情趣。然而社会发展到现在,现代家具或装饰品崛起,竹器式微,很多人都觉得这东西太土,没吸引力,所以竹器厂倒闭了一批又一批。

  然而竹器在日本韩国这些受中国文化影响的地方却大受欢迎,元阳公司要不是靠着国外订单,也撑不了多久。

  问题是日本韩国的订单技法要求高,更追求美感和艺术性,与国内的人才流失,技法失传等不利因素之间形成极大矛盾,这也是困扰元阳公司发展的重要障碍。

  这次日本客商发来的订单是要求元阳公司根据日本某个博物馆里保存的民国竹器的原形进行重新复原。难度之高,让高瑞良这个在竹器界浸润多年的人也拿不住。

  主管都快为八角玲珑忧愁死了,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会的,哪能轻易放走。

  高瑞良脸色一沉,“你激动什么?你难道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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