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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许诺的那笔抚恤金,也够草民抵一阵子了”
唐璎叹了口气,这秦知州也是够惨的,仗义疏财还要被骂
思及此,她意有所指道:“辛老五良田损毁一事,本与官府无关,然秦大人有诺在先,为了不让官府失信于民,该给的补偿还是要给,只是……”
她话锋一转,看向一侧的朱又华,道:“咸南冰贵,州衙为了养护辛询的尸身想必费了不少银子,若这点儿补助银还让秦大人出……”
朱又华立刻会意,舔着脸笑道:“辛询一案,州衙耗费巨甚,秦知州劳苦功高,本官自然不舍得再让他破费。”
寻常官府下发给灾民的抚恤金至多不过二十两,而章寒英又替他解决了一桩大麻烦,他拨起银来自然也爽快。
说罢,朱又华朝易显的官轿看了一眼,故意大声道:“辛老五最终去的是按院,按说该由按院的最高官员来拨款,然而小易大人的事儿就是下官的事儿,是以辛老五的那份银,青州府署愿代按院出!”
他谄媚的模样太过明显,唐璎心中嫌弃,面上却只作不知。
辛老五看不懂其中的关窍,一听有银子拿,对着朱又华又连磕了三个响头,而后进屋为他们斟茶去了。
辛老五走后,躲在一旁看热闹的易显这才终于显了身。
他穿着一身云纹织锦的常服,瞧着有些厚重,因轿内设有冰盆,遂并不觉得炎热,可甫一出轿,后边的衣领处便立马被细汗浸湿。
易显似乎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夸赞了几句,又邀请她去府中做客。
“章御史,做得不错,有空去易府坐坐。”
唐璎自然听得出他的客气之意,两袖一拢,恭敬道:“下官不才,多谢巡抚大人厚爱,大人若有吩咐,下官愿随时效劳。”
易显满意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转身去寻姚半雪了。
一旁的易启温亦对她十分感激,方欲行礼,却被唐璎阻止,“小易大人且慢。”
易启温乃正三品的按察使,他的礼,她承受不起。
见唐璎不欲受礼,易启温倒也不勉强,爽朗道:“辛老五一事,章御史帮了我忒大的忙,我该感恩的。”
唐璎敛眸:“小易大人客气了。”
见她一副谨慎周正的模样,易启温越发觉得有趣,凤眸微弯,脸上扬起热烈的笑,“御史身心清正,有胆有谋,我敬御史为人,欲与御史交个朋友,如何?”
眼前的男子一身清爽的白袍,头顶精致的藤蔓紫玉冠,五官俊朗,眼神纯澈,唐璎对他并不反感,遂答道:“能与小易大人以友相称,实乃寒英之幸。”
她这一应,易启温的凤眸弯得更深了,随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亲热道:“你方来青州,想必对此地还不太熟悉,这样,我先带你去感受一下青州的曲艺。”
他自袖中掏出一枚紫玉,递给唐璎。
“过几日慧芳园有场琵琶宴,此玉乃通行令,凡携玉者可带一名同伴入宴。慧芳园我常去,跟里头的乐师都很熟,是故也用不上这枚令牌,届时你若得空,可带田兄一同前往,你二人若来,我必在此恭候。”
唐璎对乐器类的东西不感兴趣,反倒是田利芳这个琵琶痴,确实特别喜欢。
想到田利芳,她便也没有拒绝,拱手道:“多谢小易大人。”
就在她伸手接过紫玉的刹那,似乎有一双寒眸正朝她望来,带着深深的不虞,可等她再次回望过去时,那人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地挪开了目光。
另一头,易显注意到了唐璎的目光,迟疑片刻,对着姚半雪匆匆耳语了几句,便带着易启温离开了。
易氏父子走后,唐璎将田利芳叫到一边,“帮个忙。”
“好。”
唐璎哭笑不得,“我还没说呢。”
“那你说。”
唐璎咳嗽一声,凑近低声道:“辛老五的那两亩地,你得了空便来瞧瞧,帮我找出干裂的原因。”
田利芳答应得十分爽快,“没问题,我正巧也想知道呢,只不过这事儿还得等几天,我那抗蝗的土肥近日就快研制出来了,届时得了空,我跟易兄一起。”
听他提起易启温,唐璎有些欲言又止,“你就这般信任他?”
田利芳坦言:“我觉得易兄为人不错,热情,谦逊,好学,擅农,还十分有钻研精神,值得结交。”
诚然,易启温待她也确实不错,但唐璎不会
无故相信任何人,哪怕那个人曾与她患难与共,生死相交。
她有太多前车之鉴了
墨修永,黎靖北,姚半雪,他们都曾为她豁出过性命,然而这些人,都不值得她深交。
见挚友如此雀跃,唐璎默了默,最终也没能说些什么,只道了声“万事小心。”
田利芳离开之际,唐璎叫住了他——“等等。”
她将手中的紫玉递给他,“此乃慧芳园的通行令,是小易大人给我们的,说是过几日园内会办琵琶宴,邀你我过去同聚。我无意赴宴,凭此玉,你可再邀一人同往。”
唐璎对丝竹管弦之类的东西委实兴趣缺缺,既然易启温方才提到了田利芳,那她将紫玉交与他也是一样的。
田利芳颤抖着手接过玉,小小的眼睛里似淬满了星光,“我在维扬时就听过慧芳园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