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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亦不想再用曾经的法子,囚着韦允安困住辛宜。若韦允安真想不开,死在了他手上,又是一桩麻烦事。

  绾绾如今对他戒备极强,若中途未能救回韦允安,辛宜定然又会将杀害韦允安的帽子扣在他头上,进而想不开……

  救或不救韦允安,都是一桩麻烦事。仿佛将他架在火上炙烤,如何做都行不通。

  对他而言,这分明就是一场死局。

  季桓心中苦笑,事情为何会变成今日这番模样?他好似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若当年他未曾冷落辛宜,亦或是撤离邺城前带她走,也不会叫她有机会遇见韦允安。

  扪心自问,若真将韦允安救回来,看他们一家三口团聚,他真的甘心吗?

  不可能,辛辛苦苦挽留回来的人,就算是死,他也不会放他们走。

  就算将他们一同囚至院中,也不是不可。他就算死,也不会与辛宜分开。

  如今,要彻彻底底留下辛宜,或许只有那一个法子了。

  视线落在辛宜乌黑的发髻上,季桓眸色愈发深沉。

  ……

  两日后,马车继续前行,终于停在了并州北部边境祁城。

  辛宜裹着蜜合纱巾,下了马车。祁城是一片荒凉的沙地,也是她自幼生长的地方。

  幼时父亲和义父在祁城外击退胡人时,她和阿兄一同留在祁城内,等着大人将胡人养得海东青带回来。

  此处的草地早已退化,风沙吹打在脸上,难免不舒坦。纱巾遮掩住辛宜面容,只露出一双莹润却又憔悴的杏眸。

  季桓依旧是长冠广袖,骑在马上衣袂飘飘。

  这两日她也不愿与季桓说话,两人就这么僵坐在车上。

  季桓倒是想寻些话题,可回回得不到回应,索性未再提起。夫妻这般相对而坐,相敬如冰,仿佛又回到了他们最初成婚的那两年,他也是这般待的她。

  将苦水吞入腹中,季桓看着她,叹息道:“绾绾,你且留在祁城。此番前去那勒危机重重。”

  明眸漠然地看着他,几日了,这是辛宜开口同他说得第一句话。

  “他是我夫君。”

  “……”

  “我也是你夫君!”季桓死死盯着她,忽地冷笑,“绾绾觉得,我不远千里来到此地,是为了什么?”

  “我本也可以不来。”

  听见他话中威胁,辛宜回眸看他,也冷声道:“你回去便是!”

  说罢,直接越过他,就要出城。

  季桓瞳孔中猛地一缩,抿着唇兀自恼怒,可不得不追上辛宜。

  为了救韦允安,他心中窝火。不过想听辛宜说一说软话,她便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又弃他而去。

  渐渐,那股恼怒化作冰凉的苦水,刺激着他的心,若她肯说一两句软话,同他亲昵一二,就算是要他的命,他也甘愿。

  季桓苦笑着,辛宜不会不知道。想反,她知晓,却又这般冷言冷语。最后竟变成他上赶着去救韦允安。

  他今日若不管她,她便那般铁了心出城,最后只会是死路一条。

  她真是知晓如何才能死死拿捏他……

  季桓迅速上前,忽地将辛宜拽上马,与她同乘一骑,长臂迅速勾住她的纤腰,一手握住缰绳,面色凝重道:“绾绾,有些事我可以纵着你的性子,由你消遣。”

  “一旦去了那勒,凡事你须得听从我的安排。”

  良久,他顿了顿,湿热的气息萦绕在她耳畔,“非是狂傲,我季桓于政事上,还未曾失手。纵然是郭晟乔茂那厮,也非我对手。”

  耳畔上痒意阵阵袭来,辛宜实在难受,怒道:“是,论起阴险狡诈不择手段,又怎么会有人比得上你季桓?”

  眸中一阵失落,季桓心中叹息。去了那勒,身入敌营,就算是辛宜,他也不得不加以防备。

  韦允安为何会出使那勒,又为何一开始举荐他出使那勒?为何一入那勒,旋即不归,这其中定然有鬼。

  若说郭晟韦允安与那勒没有旁的什么交易,他死也不会相信。

  此去那勒,不看他能不能救出韦允安,端看那厮想不想回来。

  以及,将人带出去后,那厮会不会背后捅刀子。若韦允安真要杀他,他丝毫不怀疑,辛宜会毫不犹豫地帮着一齐捅他。

  可笑他,为了辛宜,不得不去。他亦知晓,这是死路。

  季桓心中冷笑着,恐怕辛宜还不知晓这件事。她的好夫婿为了杀他,已经算计到她头上了。

  枣红大马快速驰骋着,季桓眸光凌厉,紧紧攥着辛宜的腰,似在发泄心中郁闷。

  辛宜蹙眉,以肘击他却不见他动,遂由着他发泄去了。

  看着前

  方的景象越来越近,季桓抿着唇,抓着缰绳,彻底无所顾虑地驰骋。

  罢了,无非是多费些功夫和手段。既然深入敌营,他便一举端了那勒,彻底除去这个隐患,再不给韦允安和郭晟留一丝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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