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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顷刻间,那山水座屏从题诗处裂成两半,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不少碎屑崩到了辛宜的身上,由于惊吓过度,她竟也发觉不到疼痛。

  反应过来以后,辛宜发现自己的肩膀竟然还在止不住的发颤。

  她忽地自嘲的冷笑一声,含泪的杏眸闪过悲戚,周身忽地失力似的跌坐到地上。

  又是这般!

  每回与他争论,辛宜都觉得疲倦心累。如同对牛弹琴,疯子又怎会同她讲理?

  尽管他没有杀她,尽管她死里逃生。可此刻的窒息感与绝望交织,辛宜恨不得,他方才真一剑落过来,这样就不用同他继续纠缠。

  察觉到有炙热盛怒的视线刺向她身后,辛宜也不去抬眸,只愣愣盯着那垂在他前,仍残余着干涸血渍的凝钧剑。

  只要她真的死了,一切就都能彻底结束了吧?

  一瞬间,辛宜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她平生最亏欠的,恐怕只有安郎,阿澈,郗和,还有素听和素问。

  但愿,来生能好好报答他们!

  察觉辛宜要做什么,刹那间,季桓瞳孔猛然一缩,在辛宜冲过来之前急忙将手中的凝钧剑向外扔了几丈远。

  随着“哐当”的落地声,男人目眦欲裂,眼角布瞒血丝,俯身掐住方才将要寻死的女人纤细又脆弱的脖颈。

  “想死?”

  “本官未准你死前,你休想寻死!”

  起先,辛宜被他掐着脖颈,愈发喘不上气,只能含泪愤然的瞪着他,瞪进他的眸底。

  季桓眯起凤眸,迎上她那倔强又坚韧的目光,脑海中忽地想起方才女人拼命寻死的场面,沉下的面色急忙掩去眸底若有若无的慌乱。

  就是为了那个阉人,便又想寻死觅活?

  “若再有下次,我必杀了那个阉人!”

  他俯身贴近她的面庞,沉沉的目光毫不避讳的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冷声警告道。

  “他不是阉人!他是我夫君!”

  辛宜顿时怒了,盛满怒意的泪水划过脸颊,尽管被男人掐着脖颈,但仍抬起胳膊狠狠甩向他一巴掌!

  一掌落下,男人旋即偏过脸去。这一巴掌的力道较之前,半点不算轻,鲜红的痕迹顿时覆在上次的指痕之上,男人一张白皙清隽的面容上很快泛起滚烫的红。

  “我告诉你……就算他变成如今这模样又如何,我依旧要他!他永远是我夫君!我的安郎依旧比你好千倍万倍!”

  “你这个疯子,卑鄙小人!”

  辛宜忽地挣脱男人擒着她脖颈的虎口,尽管眼泪直流,但面色依旧愤然愠怒。

  “好!”男人也不在乎面上的红痕与灼痛,发丝垂在身前,他正过脸来唇角扬起一起讽笑,莫名同她颔首。

  “但愿过会儿,你仍能如此硬气地在本官面前这般说话。”

  察觉危险将至,辛宜警惕的瞪着他,见他一言不发地正欲像她逼近,辛宜也随着他的动作渐渐后退。

  余光瞥见身后的墙面,辛宜心下猛然一惊。想起她刚进来时,墙上挂得弓箭,辛宜倚着墙壁,警惕地盯着他。

  “主上!”门外忽地钟栎的声音,季桓侧眸而去。

  趁着这功夫,辛宜当即跑上前去,握着挂在墙上的那把骨制弓箭,抽下两支箭矢,转过身来对准季桓。

  “主上,属下——”

  “滚!”

  季桓倒并未在意钟栎,他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辛宜,话确实对钟栎说的。

  “季桓,放了安郎,不然……”辛宜握着弓箭,手腕依旧有些瑟瑟发抖,小心谨慎地盯着季桓。

  季桓混不在意,披头散发,唇角似笑非笑,朝她走来。

  “别过来!”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辛宜眸底忍着怒火,看着他面上的鲜红,有些虚力。

  “夫人这是还想杀本官?为了那个奸夫,一次又一次地想置本官于死地?”季桓笑道。

  “夫人大可试试,若今日本官死在此处,那……奸夫,包括那个孽障。会不会为本官陪葬?”

  纵然此刻辛宜已箭在弦上,对准他的眉心,季桓依旧面不改色。

  这番不动如山的镇定,却令人愈发焦灼。

  “季桓,你以为我不敢?你毁了我的一切,就算我不杀你,你依旧会要安郎死。”辛宜忍着眼泪,怒火中烧地看着他。

  话音刚落,崩在弓上的箭矢破空而出。

  男人眼疾手快,不过短短挥袖间,再抬手时已将箭矢握在手上。

  凌厉的黑眸中满是不屑,宁静的房内忽地传来一阵哂笑。

  接着,那笑意变成了威压,直冲头顶而下。

  “辛宜,把箭放下。”

  先前射出的那支箭被他握在手中,辛宜迅速遮掩住眸底的不安。

  她倒是忘了,当年在并州,他的射箭之术已是百步穿杨。不过那又如何?今日她们之间,本就是死局,无解。

  辛宜再次握紧弓箭,对准他的心口。同时慢慢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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